我被问得最多的问题是“我英语不好,来加拿大会有问题吗?”答案是“No and Yes”。说不是,是因为像多伦多和温哥华这样的大城市,华人的占比都相当高(多伦多市区华人占比高达11%,近郊的万锦、列治文山市华人更是占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形成了高度完整的社区。华人喜欢的各类设施,如餐饮,超市,购物,消闲娱乐等应有尽有。
大多伦多地区最大的华人购物中心太古广场
这些商业机构使用国、粤语,即使你一句英语也不说,得到的也是宾至如归的服务。而且,不仅私人机构如此,政府的服务也细化到针对包括华人在内各种少数族裔。例如,社区中心的图书馆里,有专门的中文书籍部分。保持各族裔本身的语言是被鼓励的,政府每周为儿童开设国际语言课程。很多华人家长都为在加土生土长的子女报读该课程,让他们能继续学习中文。在工作上,流利的英文也并非必需。因为有着广阔的消费群体,目标市场主要是华人的很多商业机构对所雇佣的服务人员都只要求有限的英文水平。为我家装修的工程队里有多位技术娴熟的师傅,英文虽然比较基础,但已经在加从业几十年了。
Civic Center 华人庆祝新年
英语初级虽然对基本的工作生活不形成障碍,但是,如果生活要过得有趣,完全融入加拿大社会,英语还是相当关键的。当然我们仍然可以买个电视盒子继续追国产剧集,但在没有广电总局审查,文艺作品极度丰富的环境下,不能欣赏主流文化的电影,话剧,音乐剧和文学作品,就非常可惜。当自己的娱乐圈子只有华人社区那么大,当然比起在国内生活,就感觉憋屈。相反,如果英语流利,在加拿大这样的多元文化环境中,你就感到像是进了“世界之窗”,主流文化外,更可以畅享世界各地的文化精髓,日子就能过得非常丰富多彩!
至于英语对职业发展的影响,但凡要进主流大公司的,英语好坏就至关重要了。西方国家非常注重沟通和表达,所谓“卖”自己的观点、理念和策略。华人常说“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在加拿大很多情况下还真并非如此。莫说销售、市场营销这种本来就靠演讲和卖嘴皮的工作,哪怕是IT公司做技术的,我都听过不少平时活干得漂亮,但褒奖和升迁机会最终落到隔壁印度人身上的故事,皆因人家“更能说”。
估计这是大家决定是否移民来加的最重要考核指标之一,“好找工作吗?”问题简单,答案却一言难尽。请耐心听我分析:首先,大家都知道,就人口而言,加拿大是个小国家。全国人口三千来万,还不及中国一个中等人口的省份。所以,经济体量很有限。但她又紧邻富庶繁荣的美国,与其宗教、语言、文化和价值观都非常接近。这个情况,直接导致很多的美国大公司(同时也是世界性大公司)在布局上并不把加拿大视作一个独立的市场,而把美加看成一个整体。这样的结果,就是不在加拿大设制订总体策略的总公司。加拿大的业务部门,更像是销售分公司。如果是生产、制造型的企业,则流水线可能在加拿大,但研发中心在美国。于是,销售、售后、生产、财务类的职位会有,但是市场策略,研发,融资等核心的职能,加拿大就少之又少了。所以,如果你在国内财富500强的公司担任高管的职务,来加希望继续王者荣耀的,恐怕就要失望了。
我认识一位来加前在上海的可口可乐中国总部任职的市场营销高管,他告知我由于他业绩出众,可乐中国在他出国前专门跟加拿大可乐的负责人打过招呼,让对方尽量安置他。这边也确实认真接待,可会谈的结果就是,加拿大可乐没有像他以前从事的那么高阶的职位,当然薪水也绝无可能接近。另一个例子就是我自己的先生。他是位机械工程师,母语法语,精通英文和中文。在中国的标致雪铁龙汽车设计中心工作将近十载,再之前还在美、法的一流机械公司工作过,有丰富的机械设计和在多元文化环境中管理项目的经验。而且,为了让自己更具竞争力,来加后,他还以很优秀的成绩通过了很具挑战的PMP考试(Project Management Professional项目管理专业人士资格认证)。但是在一年多找工作的过程中,接到的offer仅仅是一些初阶的画图员工作。这让他深感怀才不遇。
不过,不是所有的行业都如此,有的行业情况就好很多。IT 就是一个例子,我不少在这个领域的好友都在一些优秀的企业里担任重要的职务。多伦多有相当多的高科技和互联网企业的核心分支机构,未来还将引来谷歌,微软等IT巨头的设计中心或第二总部。类似的还有金融行业。所以,如果你是这些领域的人才,好消息,加拿大欢迎你!
有趣的是,蓝领在加拿大是稀缺和高收入的。我不止一次听朋友们说起,资深大巴司机超过十万加币的年薪,水、电工时薪五十加币以上,如果是工会成员更是接近百元…刚来时,我听到这样的事情总半信半疑:一个西方国家,怎么可能让蓝领的收入领跑白领呢?直至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新家要装卷帘,来了个华人小伙子,手脚相当麻利,嗖嗖半小时就装好了所有的房间,活儿干得干净又漂亮,收费一百五加币。听他说英文觉得口音像土生土长的孩子。与他聊天,才知道他少年时来加拿大,一直读到了研究生,西安大略大学的昆虫学硕士(University of Western Ontario, 加拿大排名第一的商学院Richard Ivey就是这间大学的)。这种“北大学生卖煎饼果子”的故事估计在国内要上新闻了,诧异之余我们自然要问,你这不是很屈才吗?小伙子很坦诚地说:“不会呀,工资很理想嘛,而且时间上还自由!”可不,半小时一百五(而且是现金不用纳税),多少写字楼的白领要羡慕死!
慢慢地,我们认清了这个事实。我想这个现象的原因可能是这样的:加拿大总体教育水平较高,培养出了众多具备白领技能的人士,但由于第一段分析的原因,没有相应多的白领职位(这些职位很多在美国)。另一方面,人们的日常生活仍然需要蓝领照顾(特别是新移民的大量涌入创造了很多与安家相关的工作,例如:建房、家装、水、电、通讯接线等),但高知们不愿意放下身段从事这样的职业。这就产生了人力资源的供给与需求的错位,蓝领比白领工资高的情况也就油然而生了。事实上,发生在我们身边就有白领转职成蓝领后,家庭收入不降反升的实际案例。所以,如果你本身具备这方面的技能,或者动手能力很强,不介意转型从头学起的,大可以放弃继续挤白领的独木桥,走成为蓝领这一条较为宽阔的职场道路。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稀缺,加拿大非常渴望引进具备这些技能的人员,所以这类人员的“技工移民”是成功移民和安家加拿大的捷径。在这个转型中,障碍不是学习新技能,而是华人固有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而我的观点是,即便抛开政治正确的“职业无贵贱”不谈,个人的社会价值很大程度上难道不是由工资反映的吗?如果工资不比白领专业人士差,我们凭什么认为蓝领是下贱职业呢?
如果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坚持要从事白领职业,又一时半会儿进不了主流大公司的,自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大家都说加拿大福利好,那是因为她是个“万税”之国。打工不但工资有上限,而且固定工资没有任何税收优惠。以十万的年薪为例,打工者到手就剩下六七万。如果同样的毛收入,自雇者就能用打工者不能抵扣的很多费用(比如餐饮,租车等)去冲减完营业额后再报税。这可以大幅为自雇者节省本来高昂的税金。当然,自雇需要很大的勇气,要能够从容面对收入不稳定的局面,特别是初期。但是,像会计师、移民顾问、房产经纪等的自雇业务如果开展成功,随着时间的推移,客户群能积累得越来越大,收入就能步步登高。可是打工反而有可能遇到“高薪陷阱”。万一遇到经济不景气或者公司营运不佳,高薪职位的就业安全就会受威胁。所以,如果你个人能力很强,充满自信,喜欢“折腾”,不惧挑战并憧憬没有职场“天花板”的未来的话,来加拿大自雇反而会是个脱胎换骨的机会。相反,如果你喜欢在发展得很完善的机构里做规范好了的工作,或者“安全感”对你来说很重要,自雇就不是你的菜了。
以上自雇的情况,创业同理。对于企业家来说,好消息是这里社会秩序较公平公正,法制健全。经营靠的是本事,不需要贿赂,不需要靠关系。不好的是经济体量摆在这里,三千万人口的市场,像王健林那样“先挣一个亿”的小目标不太容易达成。
如果上一个题目让你觉得稍有沮丧的话,这一定是个让你振奋的内容。
我家的前院小景
加拿大人口密度低,人均居住面积普遍比国内大。即便在多伦多这个全加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居民仍然能比国内住得宽松很多。用上海中环内一套公寓价格的一半,就可以轻松在近郊购得有前后院的独立屋(Detached),也就是国内说的别墅。不算前后院和地下室(地下室完全可以装修好,成为娱乐室和客房)的面积,独立屋通常至少200多平方米,洗手间3~4个。这样一来,即便在国内的亲朋好友同时来玩来住,都能轻松接待。预算稍微紧一些的,可以选择半独立屋(Semi-Detached)或者联排镇屋(Town House),这些类型的房屋与邻居隔着同一堵墙,虽然不是单门独户,但是往往仍然有小院子。所以,如果你喜欢种花养草,热爱小动物,这就是你的小宇宙。一些社区还每年有园艺大赛,表彰院子收拾得最漂亮的人家。因此很多朋友院子都收拾得繁花锦簇。当然了,也有父母同住,把花园变成菜地的。这种时候,你就会每年夏天收到各种新鲜瓜果,幸福满满!
附近的Too Good Pond 公园
不但室内舒适宽阔,居民区周围的环境通常也都绿意盎然。以华人很喜欢的列治文山和万锦市为例,离多伦多市中心也就半小时车程,公园,湖泊,森林、绿地、池塘、小溪、漫步道、单车径就已是星罗棋布。绿化面积大不仅让居民感觉轻松惬意,连小动物都很幸福快乐。我家后院,就先后接待过小兔子,松鼠,花栗鼠,浣熊和臭鼬。Marshall是我们从上海带来的金毛,在国内时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一次臭鼬到访,摸不清状况的小马兴奋地冲出去要与他玩耍,结果被臭鼬喷了个满头满脸。即便先生用了各种网上教的办法,家里还是臭足了一周。这个有趣的经历,很长时间是我们在朋友聚会上津津乐道的话题。
所以,如果你热爱大自然,喜欢鸟语花香的居住环境,恭喜你,加拿大将是你的乐土!
针对这个所有父母都特别关心的问题,我之前有好几篇公号文,拓展开来讨论过。大家关注“枫与桐”后,找出来看看,我就不在此重复了。参见文:《加拿大的教育真的更优越吗?》《加拿大告诉你:教育原来还可以这样》《加拿大告诉你:作业原来还可以这样》
05
家庭生活
“Family First”家庭第一重要,是加拿大最主流的价值观。加拿大人普遍认为家庭是生活的重心。比如说,国内不罕见的为了工作,夫妻两地分居的情况,当地人很难理解,也更不会这么做。人们普遍认为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都不能在一起生活了,钱挣得再多,意义也不大。
年轻单身除外,加拿大的社交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这里没有“应酬”文化。很少听说公司要求员工晚上“接待”客户。因为接洽生意的双方都需要晚上回到家人身边。如果真要宴请,很多时候是双方携眷出席。商务上如此,私人聚会也同理。已婚人士之间的社交,比如晚餐,周末的远足,往往是几家人同去,大人们一起聊聊天,孩子们玩做一堆。这儿婚外的诱惑比国内少很多。背叛配偶,不忠于婚姻是为人所不齿的行为。哪怕是政客,民众也更愿意信任有和睦美满家庭的候选人。人们认为对婚姻和家庭都不能负责任的人,其它方面就更不可能靠谱了。
所以,如果你很注重家庭,加拿大会让你感到非常自在。
讲这个话题前,我们先来看几个数据:最新的(2016)的普查数据显示加拿大人税前家庭收入中位数大约在9万加元(目前1加元= 5.3人民币),这个数字对于国内一线城市来说,不算是一个很难触摸的高度。另一份私人机构的调查显示https://www.huffingtonpost.ca/2018/03/14/top-one-per-cent-canada_a_23385825/,当个人收入达到25万加币左右时,就已经能成为很多大城市1%最高收入人士了。概括地说,加拿大人收入(特别是税后)比较平均,贫富悬殊不大,但是并不算特别富裕,也不盛产“土豪”。这就决定了加拿大人平和友好的心态和毫不浮夸的消费观念。
运动是加拿大人最喜爱的休闲方式。有大比数的成年人加入各式各样的俱乐部,每周训练或比赛。我的朋友中,就有加入铁人三项,单车,慢跑、羽毛球和排球俱乐部的。这让他们不但锻炼身心,而且能和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周互动。聚会时这些朋友提起俱乐部里的趣闻,我总能感受到这些活动对他们生活产生的正能量。
宗教活动和各类义工也是很多加拿大人热心的事务。无论是去流浪汉家园帮忙,或者是为某位候选人拉票,助选,很多人士都毫不吝啬把时间花在这些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上。前不久的Terry Fox Run (为以身残志坚的运动员Terry Fox命名的癌症基金募捐的公益跑),赛道刚好经过我家门前。我们全家正好在前院拼装露台家具,就一起目睹了几个小时连绵不断的人龙缓缓经过,男女老少,各个族裔,跑步的,走路的,滑旱冰的,牵着狗的,甚至还有推着婴儿车的…让人感慨民众高昂的社会责任心。
人们也很关注培养自己文化方面的兴趣爱好。我参加过几期社区中心的美术课程,都是周中的时间,但基本都满员。学员中有退了休的老年人,但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上班族。他们有的是小企业主,有的是自雇的专业人士。我和一位来自台湾,画技出众的学员聊天,才知道她正职是心理咨询师,坚持画了好些年,作品已经优秀到参加万锦市画展了。
总体而言,这儿的文娱生活可以归纳为“不花钱找乐子”。加拿大人热衷这些活动,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金钱,但却同样从中感受到无穷的乐趣。与当地人或者适应了当地生活的老移民聊天,你能感觉到人们并没有对纸醉金迷的羡慕,相反,言语中往往渗透着对这种安静祥和生活的满足。
这就是我看到的加拿大生活。它既不灯红酒绿,也不声色犬马。在有些人眼中它“好山好水好无聊”,可在有的人看来,它清新自然,返璞归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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